苏萌萌也就这么在苏卿家里赖了几天,连带着顾青洲一起。
舒树在第二天就发来鉴定的结果,一张A4大小的白色纸张,上面写着:匹配。
顾青洲原以为真的确定之后他会很激动,他将手机递给苏萌萌,一直盯着她脸看,不知所措。
“这是真的吗?”
“舒树何时有过假?”
“你敢说没有吗?”
你不记得我们的孩子就是因为他,说死了没有了,结果呢?不仅孩子还活着,还被沈君泽光明正大藏了六年,六年,她错过了孩子的一切。
甚至小墨和小莉就在她的身边,她连见都不想见一下。甚至还因此和沈君泽不知争吵了多少次。
顾青洲,如今你来说小墨是我和你的孩子,不是很可笑吗?
我们的孩子我们时隔六年才知道。
我的孩子一直都想见我,是我一直将他们拒之门外。
“我不敢说,可这次不会有错,对不起,萌萌。”
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?是我自己要走的,怨不得任何人。”她垂下眼眸,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竟变成喃喃自语。
“我们一定要把小莉接回来。”
“一定。”她又猛的抬头,眼神里分不清是杀意还是希望。
他恨你杀了他的妹妹,终算是一报还一报,顾青洲,你再也不用对他感到愧疚,也不要觉得亏欠山茶什么,我们的孩子替你还了。
你什么都不欠他们。
因为沈君泽,我们被迫分开整整六年,我们心生间隙,有那么好几年,有好几个月看见你离我远远的,有时又坐的很近,想靠近却又要忍受距离,我多么想向你迈开我的步子,和你在一起。
跟你一起回北京,瑞士再美,没有你也是美的空灵。
“好,”顾青洲眼眸深处掠过杀意,很快又恢复以往的深情,“我们亲自去接小莉回来。”
来不及在杭州继续等下去,沈君泽的人早在杭州发现了她,奈何顾青洲一直暗中派人保护,始终是不得近身。
黑暗下两股势力正面交锋已超过三次。
当然,她看不见地方,才被称他之为黑暗。
苏卿即将高考,他的目标是中国戏曲学院,母亲的精神极不稳定,长长一个人干坐在窗户边,一坐就是一整个上午,有时更是能从天亮坐到天黑。
他不知她在想什么,那么长的时间就靠坐着度过,于他来说,一定难受至极。
如果还存在思绪,那么她在想的一定是姐姐。
苏卿没有告诉母亲这个男人就是顾青洲,因为顾青洲是小马哥的老板,他不说,想着这是一个很小的地方,母亲也很少看剧,应该不会知道顾青洲具体长什么样。
他说他是他的同学,家中有事,要在家中借住几晚,母亲没问名字,她觉得没必要知道。他木然的点点头,从他身边径自走进房间,关上门。
那是姐姐的房间,只要到周末,母亲一定会花一天的时间来打扫。
打扫的干干净净,原本就一层不染,在一遍又一遍的打扫之下,整个房间都泛着亮光。
就这样又过了一周,苏卿始终最放不下的是母亲,其次是他的前途。周五的中午,苏卿没有回来吃饭,也没有打电话没有发短信。
顾青洲做了不少菜,前些日子也是如此,八菜一汤,苏卿要保持身材,吃的少了些,多的菜便经由顾青洲的手送到她的碗里来。
平日苏卿即使在晚,也会发个短信又或是打个电话,向家里说明情况。
可今日不但中午没有回来,夜幕降临,晚上十一点也还没回来。苏萌萌不免有点担心,在门口来回张望,像极了老母亲等待孩子回家来。
她内心有声音告诉她,苏卿可能真的出事了,关键时刻顾青洲又不在。
她孤身一人跑来戏院,如同他说的一般,这里很小,小到路边连路灯都没有,整个戏院只能借着月亮的光勉强看清外轮廓。
好在铁门边的栏杆旁小亭子里有一盏白炽灯还亮着,苏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。庆幸他的母亲加班几天,不回家。若是知道苏卿没回来,该有多着急。
苏萌萌用骨节敲结霜的玻璃窗,敲的“砰砰”响。
“你好!你好!有人吗?”
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,整个校园只有这一盏白炽灯,她尽可能贴近它,知道他们之间只是隔着一层玻璃。
“你好你好!”她继续敲着玻璃窗,无人应答。
玻璃是特殊构造,从外面看不清里面,只知一盏灯照亮了整块玻璃。
整块的玻璃都笼罩在光亮之下,能透过玻璃照在她手上的微乎其微。
想必真的是没有人,苏萌萌强压住内心的慌乱,镇定地收回手。
她蹲下,蹲在窗户下,想要打电话。她去通讯录找,从下往上翻,继而又从上往下翻,来来回回,几十秒后才想起自己要找谁。
连忙打开通讯录,在名单中找,翻到底这才想起自己早已把他的号码删除了。
她快速打下一串数字,却卡在拨通建。
眼看着屏幕就要熄灭,她最终还是按下了拨通键。
“萌萌。”
“顾青洲,你在哪?”
“苏州。”
“发生什么了吗?”
“苏卿不见了。”
那边停顿了几秒,他说:“苏卿自己来杭州了,他没跟你说?”
“没有。”
你们一个个都走了,什么都没有跟我说。不过苏卿去苏州干什么?
他在另一边神奇的知道她在想什么,他说:“苏卿是自己去苏州的,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。”
“你现在在哪?”
“我在戏院前面。”
“你在戏剧干什么?身边有人吗?”握紧手机,苏萌萌这才把低着的头抬起来,环顾四周。
“没有。”
只有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,还有一闪一闪的白炽灯。
一切是那么阴森恐怖。
“你待在原地,不要动。我先派人过去。”
“嗯,好。”
顾青洲让她一直保持通话状态,他们之间没有微信联系。
苏萌萌握着手机,靠窗户下蹲着。
蹲着等他说的人来,顾青洲一直在说话,讲一些小墨最近发生的有趣事情。
“舒树也算是提前体验了当爸爸的感觉。”
“这么说,我还有些嫉妒他。”
苏萌萌听他叨叨,逐渐走向亮的地方。
“你的人呢?”苏萌萌问他。
“他们办事太不行了,看来是个好时机换人。”
“换人?”
“换谁?”苏萌萌饶有兴趣,“我觉得你派来的那个帅哥保镖就不错。”
“好,就换掉他。”
顾青洲知晓老赵的人气旺盛,在部队的时候就有不少女士兵跑来看他训练,找着借口争着抢着来训练场,就是为了看老赵被罚。
老赵心大,人懒散的性格是改不掉的。大伙儿听到口令声都是直接蹦跶起来,立刻穿好衣服直奔训练场,他老赵人呢,被兄弟们拍醒,懒散的套上衣服,一边打着哈欠,一边无脑套。
套着套着,才发现衣服反了,大伙们都到训练场了,他老人家刚踏穿上鞋子。
迟到几秒钟俯卧撑就几个,不出意外的话老赵是四分钟,也就是240个。
勉强当早练了。
要是冬天天冷,他可是能做六百来个。
单手的,双手的,背上坐人的,手指的俯卧撑,俯卧撑被他做出了花样。
老赵的体能永远是部队的第一名,顾青洲也只能排老二。
你可能会问,顾青洲不是影帝吗?一直在学拍戏,怎么就还进部队了呢?那当然是因为拍戏了,当时有一个剧就是写特种兵的。
刘导动用关系将他送进特种兵部队,当时在外的维和部队完成了任务圆满回国,为了更好的拍摄出军人的风采,顾青洲主动提出要去维和部队训练。
队里的领导当然是不同意的,便找着借口说要是他能跟着特种部队训练一个月,且成绩合格的话就送他去维和部队跟训。
他从特种部队成为维和部队跟训员,又从跟训变成了实训队员。
三个月后成绩汇总拍在第二名。
顾青洲的运动天赋在综艺中体现的游刃有余,往往能突破人们对明星的固有影响。
最出圈的还是那个飞踢,腾起一跳,一个飞起踢中了悬挂在高空距离三米远的板子。
苏萌萌记得很清楚。
顾青洲的技能太多了,但在部队这件事还真没被曝光过。
她也不知道。
“老赵果然无论在哪里都不得安生。”
苏萌萌就这么握着手机,跟他聊着聊着就走到了街区。
路边的烟火气还冒着,在晕染的黄色灯光下,水雾气都充满了灵气。在不知不觉中通话的时间已有四十多分钟。
还真是久,可能也是因为夜盲症的缘故,她走的比平常慢了不少。
“咕噜咕噜...”
她肚子在冲她叫嚣着,不满她晚上没吃饭。
“吃碗馄饨,热乎的。”顾青洲通过她摇晃的手机瞥到街边的一家“福建大馄饨”。
“吃馄饨?”
“嗯,馄饨。”
“好主意。”苏萌萌朝吆喝的大爷要一碗小馄饨,多放香菜,多放辣。
杭州的辣椒不辣,以前不爱吃香菜的她格外想念祖国的香菜。
在瑞士,很少不,可以说几乎没有人爱吃香菜。
以前的她也是如此,不爱吃香菜。
顾青洲知道。
等馄饨的间隙,顾青洲口中的老赵来了,很自然的坐在苏萌萌的对面,也要了一碗馄饨,大份的,不要香菜多放葱。